【楼诚】和弦 1-3 (民国调香师AU)

过渡章节,交代人物关系?(不晓得有没有交代的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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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日白凌霄下了台,三人一起在包间坐了,约摸有一刻钟明诚就找了个由头下楼去了。

傅靖遥心知自己这个表弟聪敏过人,与白凌霄酒热耳酣之际,抱着他的腰一通乱摸惹得身上的人咯咯直笑:“你说放一个人在身边却看不清他在想什么,你会不会打心里膈应地慌?“

“你说阿诚?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孩子。而且他也是个心善的,知你利用他也只作不知。”白凌霄低低地叹了口气,往楼下一个角落里瞥了一眼,竖着食指点了点傅靖遥的额头,意有所指地道,“你不要把人家的好孩子带坏了。”

付靖遥顺着他的目光远远地看了一眼。

明诚本是普普通通的身量,清秀柔和的面相,放在哪里都不打眼的。偏偏他身边的那个人美得耀目,华丽的金色绸缎长袍外罩了一件米色罩纱,笼在卷翘浓密如鸦羽一般的睫毛下的眸子流光溢彩令星辰失色。

正是白凌霄亦敌亦友的师弟韩子珪,一个底里同他一样寂寞的人。

梨园行本就是个是非之地,兼之他人红得快年少气盛,每日出入间听到的都是对自己的奉承与褒奖,虽然也有暗地里的冷嘲热讽,却从来没有人肯坐下来陪着自己安静说话。即使是此刻隔了三个位子的韩子珏,除了真心爱他敬他之外,某种意义上两人的心也是远的。

明诚本不多话,但是整个人看着就明朗舒展,在这个“乌烟瘴气”的园子里就像是雨后竹林般清爽,所以韩子珪乐于亲近他。

此刻正在排戏,除了几个熟客原本人也不多,两人就坐在前排的长凳上低语。零星的几个看客,目光灼灼倒是都盯着这俩人。

韩子珏则不停抬手望着自己的手表,把桌上的一只紫砂壶攥得死紧,手心里汗也出来了。白凌霄今日又定了看台的包间,新政府的付靖遥多半此刻就在园子里,前街拐角处76号的车也在,就只和自己约定见面的明楼不见踪影,怨不得他多想。

“阿诚倒是好福气。”付靖遥转头咬在白凌霄的颈侧,细嫩的颈肉在牙齿的厮磨下生出细细密密的痒意和酥麻,“只是那人美则美矣,却是座冰山,不得我家阿宵知情识趣。”

白凌霄半是撒娇地一把推开了他,边说边觑了一眼楼下,“身上留不得印子,我明日还得上台。你道我那师弟什么来头,明着是跟了明家大少爷搬出园子的,私下里却是韩子珏的人,你得想办法提点下阿诚。”

“阿诚也不见得存了那份心思,你不觉是他缠着阿诚多一些?”付靖遥优哉游哉地抿着酒,一双眼睛却是片刻不动地盯在白凌霄身上,手下也毫不含糊,握着他细瘦的腰肢好一顿揉搓。

白凌霄倒被他勾出火来,此刻也无暇顾及他人了,一声“冤家”带出千般情意万种风情,身酥骨软地倒在了付靖遥怀里。两人一时柔情蜜意情难自禁,付靖遥一把抱了白凌霄,一手提溜着外套蹑手蹑脚地下了楼,趁人不防摸进了空无一人的后台。


韩子珏一边吃味地望着言笑晏晏的两人,一边焦灼地敲击着桌沿。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明楼还没有到这里,莫不是半路上又出了什么岔子。眼看着天色将冥,再过半个小时这戏园子就是另外一个角的场子,届时办起事来多半不如现在便宜。

却不知道明楼此刻就在戏院后巷里,被自己的红颜知己绊住了。

黑色的斯蒂庞克安静地泊在后巷,明楼将深灰色的呢帽斜斜地遮在脸上,站着同一身制服装束的汪曼春说话。

“最近工作可顺利?“

“工作尚可,也算是学以致用了,不枉费叔叔对我的一番教导。”汪曼春曼妙的身形和端丽的面庞,在一身戎装的映衬下显出别样的妩媚和英气,“师哥还没想通吗?我们若能一起共事也可以……光明正大地出双入对。”

明楼一步步向汪曼春迫近,把她圈在自己的手臂里,细细看着她的眉眼,无奈道:“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,阿姊知道只怕会第一个折了我的腿。我们两个的事情你多担待点,她现在一万个看我不顺眼,巴不得把我绑在家里看住了才好。”

汪曼春把头埋在他的胸前,淡淡地说了一声“好”,两人偎着静静立了一刻。

这边明诚刚告别了韩子珪,正想穿过巷子到正门去找表哥的车。转过弯恰好和两人迎面撞上,并未看真切是谁,只是脚步下意识地躲了一躲。

这一躲不打紧,旁边却是一道浅沟。后巷人烟稀少所以路也久未修缮,因着这几日落了雨,积了不深不浅的一滩水。明楼见他一身青衫布靴异常洁净,伸手捞住了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带。

明诚不防,刹不住站得近了,鬓发挨着明楼的耳际。转头发现这人竟然就是那日在后台和韩子珪坐在一处的那位,也是自己的未来东家明楼。但是此刻他额发凌乱,线条凌厉的下颌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,旁边的小姐眼眶微微发红泛着盈盈的水光。

明诚一时愣住,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境况,急匆匆道了谢抬腿要走。

“等下。”那人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俊朗的面庞在阴翳的树影映衬之下,玉一般的白皙温润,一双含笑多情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,“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

明诚少不得停了脚步,回头时还带着一点点犹疑:“你认得我?”

“我在香室里看到过你,先别忙着逃走,来认识下师哥如何?”

明诚抬头,有些疑惑地低低反问了一声:“师哥?”

明楼也一时失笑:“也对,你还未见过我,只是大姐最近念叨你念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。”

明诚转念想起园子里韩子珪也在等他,不由出言提醒道:“您是否和韩先生有约?”

汪曼春闻言面色一沉,往后退了一步:“那就不劳烦师哥送我了。”

明楼揽过她的肩膀,歉意地说:“曼春对不起,等下我让小孟送你。原是和子珏约了的,一说话我倒忘了时间。“

“不必,我的车也泊在附近。”

两人对话之间暗潮汹涌,心思难辨。

明诚被夹带其中虽然略觉无奈,也只得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乖巧模样,稍微躬了躬身向两人道别:“明诚告辞了,师哥改日再见。”

明楼看他走远,转身和汪曼春道别,嘴角却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来,心道若不是这只冒失的小鹿,我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得脱身。


明诚和家人沿水路从汉口来到上海,只得原来在医馆里的师哥余酒卿一个朋友,两人约了今天在贝当路的西菜社吃饭。

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最近的战事。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,国土之上无不满目疮痍,一片愁云惨淡,唯独上海的英租界和法租界仗着外国人的势力幸免于难。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。

“我才不管这个主义,那个主义的,我只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!”余酒卿打着嗝拍拍了自己的肚子:“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吃饱穿暖。“

明诚知他在说笑,能在法租界内开一家医馆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:“那我就更简单了,只要能让我弄药调香就好,否则真对不起父亲给我的这些知识。”

余酒卿脸上落了笑:“师父……去了有大半年了吧?师母还好吗?”

“嗯……父亲走后她倒是更有精神了,毕竟这个家都要靠她支撑。还一直说我年龄小,不肯让我担事情……”

明诚原本已被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录取,但是母亲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待在学校,才放弃学业举家来投奔自己在政府任职的外甥付靖遥。

好在他这位表哥倒是个念旧情的,听闻他知药识香又读过书,就把他推介到香药房里当学徒。待去香药房试了一试,竟是嗅觉敏锐、天赋过人,当日敲定等安顿好了就到明家香室系统学习。母亲和管事的明大小姐闲话间又得知竟是远亲,明镜也赞他谨慎细致、进退有度,待他们甚是亲近。

于是明诚这些时日除了去同一起表哥各处应酬,就是呆在香室里看看书、写写字。偶尔到余酒卿药馆充当一下柜台先生,两人闲聊几句时政,日子倒也过得充实。

只是今天他却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,只觉莫名心慌,满心满眼都是戏院后巷里的人。他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了,原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,且又是自己的未来东家。只是这些时日见不着要在心里念想个几遍,还不知不觉就绕着弯子地同子珪打探他的消息。

今日见着了却又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。

果然上海不是什么好地方,偏自己的母亲巴巴地带着自己来到这里,结果就遇上了这几个冤家。想来之后几人相处的时日定少不了,他就越加煎熬。

但是到底为何煎熬他却犹如追着毛线球跑的猫,越绕越乱,越乱越烦。索性把书丢在一边,不一会儿确是枕着手臂趴在柜台上睡着了。

余酒卿搭了一张薄毯在他肩头,一边理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上一眼明诚。

此时两人之间立着一柱细细的檀香,闻着淡雅沉稳的香气,人也跟着凝神静气。明诚像是睡得沉了,颈子上出了一层的汗。

……

他梦到汉口老宅里的八仙桌上,汤盆里盛着绿豆羹,母亲让佣人拿冰水镇着,好等父亲回来给他吃。

但是父亲始终没能再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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