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和弦 1-6(民国调香师AU)

正是采花的好时节,每年的这个时候香药房都会差人出上海到苏州“寻芳”。所谓寻芳不过是采买一些制作香料所需的鲜花、叶梗之类的,都是些往常合作的熟户,提前招呼过,届时去验收、取货即可。

明诚本来要同大家一同坐家里的车,偏明楼巴巴地拉了他早起一道乘火车。

出了门才知道,原来他早早备下了一个食盒,里面盛了两盅白汁烩小牛肉,两块干煎了的涅塌鱼,土豆泥焗牛绞肉,还配了清煮的怡贝和两小杯白露笋做的忌廉冷汤。

一时间各色香料的味道充斥在明诚的鼻端,他现在已经能精准地分辨他们,里面有迷迭香、鼠尾草、香叶、白胡椒、百里香和肉蔻,真是不可思议。

明楼自然得意洋洋地向名称一一介绍这些菜品,一边眨眼道:“还有一味佐料你猜猜看?”

明诚也按耐不住想要大快朵颐,便夹了一块小牛肉,刚放入口中明楼边一脸殷切地问他味道如何?此时明诚一口肉噙在嘴里,吃也不是吐也不是,只得向食盒里望过去“怡贝可能还吃得,你帮我剥一颗尝尝。“

趁明楼转身去取怡贝才把嘴里的牛肉吐了出来,转头瞧见怡贝底下垫了厚厚一层的香茅,明诚才知道这位大少爷何止不会做饭,大概连五谷都分不清楚,这些菜品不知是练了多少时日才摆在自己面前。

“不知师哥的香理学得可全?这香茅虽能祛除海鲜的腥膻,和胃通气,却也……有醒脑催情的功效。”他虽不忍心打击他,却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,自己虽未正式入过医馆诊病开药,毕竟也算得上半个赤脚医生,“你说的佐料……该不是这一味吧?”

明楼目瞪口呆,肚子还很是应景地“咕噜“一声“:”你是说这怡贝也吃不得了?“

明诚笑笑称是。

“看来这里面除了我的爱哪样你都无福消受了。”明楼撒娇样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,“不然这怡贝你都吃了,如果有事我帮你……”

还未等他说完,就被明诚一把捂住了嘴:“师哥若是饿了,就留着自己吃吧。”

明诚看了看左近,忆起思南路有一家“阿娘面“ ,店主自家做的黄鱼面倒还吃得。见时间尚早,两人索性乘了辆黄包车去店里打发下早餐。

谁料明楼对一直对那碗汤面赞不绝口,店老板也边忙活边开心地同他们两个闲话:“不像一些崇明人阿爹(上海土话,不识货),我格的就是全上海最好吃的黄鱼面,除忒阿拉,没别额人家。“

明成见他开心也多吃了一碗酒酿汤圆,遂把明楼爱吃黄鱼面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,等闲时做给他。明诚虽很少做饭,这道黄鱼面倒是颇拿得出手,连姆妈也夸过他手艺好。看明楼吃得满头大汗,少不得在一边帮他打扇子。

“ 兄弟两额宁感情老好额。”

明诚笑而不语,一时饭厅内只有一台老式风扇吱嘎作响,倒也别有一番悠闲滋味。

这一日是之后漫长的岁月里,难得的独属于两人之间美好的旧辰光。


好在苏州并不远,两人去车站的路上买了几个酥香的蟹壳黄,挑了三两颗亭林雪瓜好打发午饭。一路谈笑风生,时间倒是过得极快。众人在苏州车站汇合,经阊门入城。城墙内外商贸汇聚,商肆骈立,繁华尽显。

明诚简略交代了下大家便兵分三路去采买不同的鲜花,大后日午后还在阊门汇合。他和明诚先到兰花街一路向丁香巷,再去采莲浜。

两人乘了船沿水路到采莲浜,这个时节所见多半已是残荷,偶有一缕清香逸进船里。明楼斜倚着船舷,看明诚挽起长衫的袖口,露出白皙的一节手臂来。修长的手指浸在水中,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荷叶底下的游鱼,额头上虽满是汗,神色却是少见的欢喜。

明楼捉住他的手:“你喜欢这里?”

明诚倒也不闪躲,任他握着:“我母亲原是苏州人,小时候老听她念叨这些,所以这里的景色倒像是熟识的,汉口家里也有这样一方池塘,只是……我养着的鱼不知还活着没有。”

“明儿我在花园里也帮你开一方池塘种花养鱼如何?”

“难道你也要学那昏庸无道的纣王,一夜起花楼……”这话刚一出口明诚便觉不对,待要改口也为时已晚。

明楼“嗷呜”一声抱住了他的腰,一头乱发在他腰腹间胡乱蹭动:“为你造琼楼玉台,还是掏心掏肺,我都甘愿。”

果不其然引得那人疯言疯语起来,明诚后悔不迭。冰凉的手掌借擦汗的空档,稍稍贴上自己火热的双颊,还好他此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光景。眉梢眼角含笑,嘴里却只淡淡回了他一句:“别闹……”

艄公一路撑着船篙将两人带入藕花深入,待穿过了重重残荷,进了镇子却是另一番景色。这里除了淡薄的水汽,四处都弥散着甜甜的、糯糯的花香这里山上山下、房前屋

后,各处都是姿态各异的桂花树。当真是“叶密千层绿,花开万点黄”

明楼走在前头,一一向明诚指点道:“这是金桂、银桂、丹桂和四季桂,花开时节不同,香味也有细微的差别,你要仔细分辨。“

明诚点头,挨个细细嗅过去:“金桂颜色深黄,香味浓郁;银桂为白色,香味较金桂淡雅;丹桂为橙黄色,微香;四季桂浅黄色.……”

“等等,你是第一次见到它们吗?”明楼心中讶异不已。

“实验室里的香料,我都识得啊,不是你叫多多巩固基础?“

如果作为熟知花色、香味的花农和辩香行家的自己,分辨出这些树种和香味自然容易,但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,他的天赋未免好得过分。

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
明楼甩手往前走去,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懊恼:“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教你的?本来还计划在这里多耽一日,如此看来我们明日就可以打道回府了。”

见他原是在气这个,明诚不由失笑:“这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岂是一日就看得够的。“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还有一千字等有灵感了再写……

评论(2)
热度(28)
©一无所长 | Powered by LOFTER